聽到Larry Brown這個名字你的第一印象是什麼？
是當年帶領費城七六人一路殺進總冠軍戰，第一場就破了洛杉磯湖人隊的不敗金身的意氣風發？Allen Iverson在2001年明星賽獲頒MVP獎項時，致詞時候他第一句話就是問他的教練Larry Brown在哪裡！
是他帶領的活塞隊靠著無私的團隊合作、鐵血防守扳倒當年湖人的F4，創造NBA史上唯一不倚賴明星球員得冠的例子！
或者是他在雅典奧運上儘管擁有Allen Iverson和Tim Duncan在陣，僅僅只替美國隊拿下銅牌甚至還慘敗給波多黎各國家隊19分，是歷史上輸給對手最多分數的一次！
還是他在紐約幾乎和隊上每一個人槓上，上至大老闆Jim Dolan下至當家控球Stephon Marbury，甚至被紐約當地媒體諷刺他的尼克隊是史上最糟的，最終只能灰頭土臉下台。
不過不管你記得的是哪一個Larry Brown，有一項成就是你絕對要銘記在心的，Larry Brown就像懸壺濟世的籃球醫生，他所到過的每一隻球隊在之前都是病入膏肓，但經過他的妙手回春，總是可以收到很大效果。當他就像深入窮鄉僻壤替居民治病的醫生，當這邊的工作結束了，又是時候換到另外一個新地方，如今這樣一位偉大的教練正在一所你可能聽都沒有聽過的大學執教，以下就是他的故事：
本文翻譯至 Grantland What Makes Larry Run? By Neal Gabler
已經年屆高齡72歲、已經擁有名人堂殊榮，同時還是史上唯一一位以教練身分分別拿下過NBA和NCAA冠軍，你不禁會懷疑為什麼Larry Brown不乾脆退休安享天年。而是選擇和球隊一起搭乘巴士，沿著I-35號公路陸續經過Waco、Georgetown、Round Rock、Austin 、San Marcos 和Texas State University；
為什麼他還要一大早六點起床，自己開車前往休士頓當地一所高中去探訪新秀，而同為傳奇教練的K教練卻是搭乘自己的私人噴射機作為交通工具；
為什麼他在去年七月幾乎跑遍整個美國，拜訪過費城、印第安納、拉斯維加斯、奧蘭多、德州的兩個中心城鎮、Hampton和Virginia。而兩位Brown教練的摯友也是美國大學籃壇近來兩大強權教頭的John Calipari （肯塔基大學）和Bill Self （堪薩斯大學），卻只需要悠閒的坐在觀眾席，把注意力放在少數幾個特定的新秀潛力股身上；
為什麼他要花上一整個下午的時間，指導那些可能根本沒有機會成為明星球員的年輕選手，Brown教練甚至開玩笑說：其中一些人甚至還要上網搜尋他的名字，才知道他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物；
為什麼他可以忍受在空空蕩蕩的場館比賽，在那裏啦啦隊員的聲音甚至要壓過場邊觀眾的鼓譟，而他則是幾乎時時刻刻都站起來，以手勢指揮場上的球員動作，就像在指引飛機降落的機員一樣；
為什麼他要冒險承受那些因為輸球所引起的情緒，青筋暴露而且面紅耳赤，Brown教練甚至在一場比賽上過敏發作起了疹子；
為什麼他要選擇遠離了在費城的家人，他喜愛的年輕妻子、正值青春期的女兒和兒子，獨自一個人住在達拉斯的旅館，自己叫外賣來填飽肚子，晚上只能獨自一個人度過。
他手下的助理教練Tim Jankovich承認道：「他的確不需要過這樣的生活，他大可以退休打高爾夫球享受晚年去了。」
所以到底為什麼Larry Brown要承受這一切的一切呢？
Larry Brown的執教生涯似乎引來人生哲學上的暗喻，而你可以從他目前執教的南方衛理公會大學辦公室旁邊，目前正在大興土木翻修的體育館窺知一二。不光是學校的體育館正在歷經一番改造，南方衛理公會大學的男籃隊也是如此。
Larry Brown一直十分自豪自己是一個改造專家，「我四十年執教生涯中執教過了十四隻不同的球隊，唯一一隻在我前往執教前勝率是超過五成的，只有底特律活塞隊，前任教練Rick Carlisle奠定了之後我們奪冠的基礎。事實上，我可以很自豪的說：我離開每隻球隊都比當初我接手的時候變得更好！」
南方衛理公會大學對於妙手回春的Larry Brown仍然是一個十分嚴峻的挑戰，這所大學位在達拉斯周遭的鄉間，學生人數約為六千人左右，校史上他們的男籃隊可以說是默默無名。在學校一百年的歷史中，球隊只打進了NCAA錦標賽十次，最近一次可要追朔到1993年的時候。
球隊去年在教練Matt Doherty的執教下，在所處分區排名倒數第二，不過Doherty教練卻招攬了不少好球員，吸引了球員從內華達大學、堪薩斯州大和德州大學轉投其門下。
但球隊將在下個年度被轉往大東部分區（譯註：大東部分區目前旗下隊伍有：喬治城大學、雪城大學、康乃狄克大學和馬奎特大學等等傳統強隊。），這也是為什麼南方衛理公會大學找來Larry Brown的主因，這樣的轉變讓前景顯得並不是那麼樂觀。
而南方衛理公會大學的美式足球隊在七零年代中期到八零年代初期，違法利用金錢賄賂來招攬球員，導致NCAA官方史無前例辦了該校”死刑”，取消該校1987年賽季所有賽事，和1988年賽季的所有主場比賽，而南方衛理公會大學一氣之下擅自取消了剩餘的客場比賽，招致了更嚴厲的處分。儘管已經事隔將近26年，這個事件帶來的陰影仍然揮之不去，該校的體育部門負責人Rick Hart坦承：「這個事件是我們學校歷史的一部分，我們在未來發展的時候，勢必要記取這次的教訓。」
Larry Brown心中有他對於未來的理想藍圖，「我見識過John Thompson在喬治城大學的所作所為（譯註：John Thompson在喬治城執教將近27年。），他從一個高中籃球教練起家，卻把喬治城大學打造成全國響叮噹的籃球名校。」Brown教練認為他也能讓南方衛理公會大學脫胎換骨。
但這些都不是Larry Brown來此執教的主因，就像關於Brown教練的任何事情一樣，事情並不像表面上這麼單純，事實上可是複雜的很。
你或許知道Larry Brown被公認為史上最偉大的教練之一，紐約時報曾經稱讚他：不論是以教練或者球員來看，他的成就都是令人讚嘆不已的。Brown教練師承北卡傳奇教頭Dean Smith，在六零年代Larry Brown是他執教的球員之一。Larry Brown十分重視所謂”籃球之道”，籃球比賽重要的過程而不是最後的勝負。
曾效力過Larry Brown執教的費城七六人隊後衛Eric Snow，如今被Brown教練帶來南方衛理公會大學負責主管球員發展，他對於Larry Brown的執教哲學有下面這一番解釋：「隊友和比賽勝負是一樣重要的，在場上場外永遠保持自己的尊嚴。籃球的意義不僅僅在於比賽本身，更是表現生活的方式。」
這樣對於比賽的認知讓Larry Brown不只是球員的教練，更是教練的教練，他讓籃球的意義昇華到了全新的層次。Texas Christian大學招攬球員的負責人Trent Johnson，絲毫不避諱在他要招攬的年輕球員面前稱讚Larry Brown，儘管他和Brown都在爭奪這些年輕球員的加盟。Brown驕傲提到他的朋友對他的讚美，他說：「這的確不是尋常的事情，不過事情不就應該如此嗎？我們應該要互相關照對方。」
儘管執教生涯中引起過不少爭議，Larry Brown在同行中仍然有許多好友，其中有些人最初的工作就是在他手下當助理教練，或者曾經效力過他執教過的隊伍，肯塔基大學的John Calipari 、堪薩斯大學的Bill Self 、Maryland大學的Mark Turgeon甚至馬刺隊教頭Gregg Popovich 都是如此。這些人很多都十分崇拜Larry Brown，也像當初Brown請益Dean Smith那樣，虛心求教於他。
但假如說Larry Brown是教練們的良師，對於手下的球員Larry Brown可是不折不扣的嚴師，他是出了名的嚴格絲毫不留情面的。人們常說Brown在執教七六人的時代，總是對Eric Snow大吼，因為他沒有辦法對Allen Iverson這麼做。不過Eric Snow澄清道：「Brown教練也是會對Iverson大吼的。」
Brown和Iverson之間的爭執可以說是NBA歷史上的傳奇之一，兩個人對勝利的渴望都是那麼強烈，不過Iverson對球賽的看法和Brown相比可說是大相逕庭。在AI看來籃球比賽可不是Brown眼中優美的詩篇，而是一場攸關生死的戰鬥，他看待球賽的態度是打死不退的精神，而不是Larry Brown的籃球之道。
Larry Brown偏愛用老將而不是菜鳥，在2004年雅典奧運他讓LeBron James枯坐冷板凳，最終美國只抱得銅牌而歸，可以說是他執教生涯上最大的恥辱。事後Larry Brown替自己辯護，當時因為911事件不少大牌球星拒絕出賽，新組成的隊伍幾乎沒有時間練習，才會導致如此後果。而他是那麼堅持手下球員依照他的方式打球，他寧可用不是那麼有天分但懂得他的做法的球員，而不是我行我素的天才型球員。
在他手下效力過的現任球員Jerry Stackhouse說：「Larry Brown的作風肯定會讓某些人自尊心受損，讓他們感到難堪的，在每個他執教過的地方，他也的確都招致如此批評。」
另外一個關於Larry Brown的特點是，他最後總是會選擇離開，就算他曾經做出聲明他會留下。他的第一份總教頭職位甚至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，他僅僅在夏天休季時候執教Davidson大學，之後他就離開了沒有在任何一場正式比賽亮相。（他聲稱Davidson大學沒有信守承諾是他離開的原因。）有些時候他之所以離開的原因，似乎是因為他已經那個地方待不下去了。有些時候他離開，是因為他認為球隊組成不符合他的要求，或者感覺已經不對了。
更有些時候他的離開似乎只是因為他定不下來，沒辦法在一個地方久留。他自己都不知道離開的原因是什麼。當他在1993年被任命為印地安納溜馬隊總教練時，一位球隊總管曾經諷刺道：「所以下個禮拜二他又要換到哪隻球隊去呢？」
他這種像遊牧民族一般的執教生涯自然伴隨了不少爭議。在執教UCLA時，他被指控違反招攬球員的相關規定，儘管Larry Brown聲稱一切和他都沒有關係，「我只是正好在NCAA官方作出判決時擔任球隊的總教練，當初的違法行為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。」
在執教堪薩斯大學時，他捲入了一件賄賂醜聞，據說堪薩斯大學涉嫌用1244塊美金，說服曼菲斯州大的Vincent Askew轉學。
（Brown坦承自己曾經給過Askew 364美金，不過是為了給他機票錢探望重病的祖母，他告訴紐約時報說：「只要任何人跟我要求錢去看望重病的祖母，我是一定會給他的。」）
最終調查結果是堪薩斯大學被判處三年的緩刑，並且喪失了衛冕冠軍的機會。
Larry Brown執教快艇時同樣上演了一齣鬧劇，Danny Manning在1988年獲得年度最佳球員，他所效力的堪薩斯大學正是由Brown所帶領，那年他們最終一起拿下了冠軍。不過這次Manning對於重逢卻是抱持抗拒態度，他受夠了Brown教練對他的否定。
到了費城，Larry Brown和Allen Iverson之間可說是摩擦不斷，他現在笑著表示道：「當時有太多事情我們看不對眼了，我甚至不確定下一次練習的時候，我還能夠和Iverson和平共處，更不要說是明天或者下個禮拜了！」不過儘管當時兩人有過不少爭執，如今都已冰釋前嫌甚至現在彼此之間更成為親密的朋友。Larry Brown說：「我想是上帝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可以執教他，我真的是這麼相信的！」
當Brown教練在底特律的時候，因為病痛的緣故他必須接受治療，導致他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會繼續執教活塞隊，但活塞隊管理階層卻認定他是想釣他們胃口，故意不做出明確承諾。他在下一隻球隊紐約尼克的日子，正如紐約這個城市一樣，充滿各式各樣的爭議麻煩。他執教的最後一隻NBA隊伍夏洛特山貓隊，老闆Michael Jordan聲稱Larry Brown是自願請辭離開，不過Brown教練卻堅持他是被開除的。
所以以上這些是一般人對Larry Brown的認知，不過假如你自詡為狂熱的籃球迷，那麼你會知道他對於自己的工作是永遠不會滿意的。你知道他是那麼樣的完美主義者，不停歇的在追求他渴望的完美，卻從來沒辦法得償所願。他曾經困惑的說過：「為什麼一個人會想做一件事，而卻不想做到最好呢？」
在他大學時代的老隊友同時也是之後的金塊隊總管Carl Scheer眼中，Larry Brown是一團難解之謎，他自己就是自己最大的敵人，他永遠想戰勝自己的心魔，儘管可能他自己也不清楚那心魔究竟是什麼。Larry Brown效力ABA時代的老隊友Doug Moe說得更為直接：「Larry Brown假如不處在悲慘之境，他是不會感到快樂的。」
Larry Brown自己則說：「我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，每個人都想解讀我的內心想法。」
但他的一生的確給了眾人許多題材發揮，Brown教練的外公Hittelman，一個來自白俄羅斯的猶太人，據說曾經替沙皇手下擔任麵包師傅，Brown笑著說：「至少我是這麼聽說的，既然這故事這麼有趣，那為什麼要去求證反而破壞了它呢？」。
他外公一家在1910舉家移民到了美國，隨後在布魯克林當地開了一家麵包店，Brown的母親在一次接受體育畫報的訪問時，說她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兒子沒辦法在一處久留，「當年我們一家就像吉普賽人那樣居無定所。」她在26歲那年認識了Brown的父親Milton Brown，隨後兩人就結婚並且產下兩子，Larry Brown和他的哥哥Herbert。
Herbert Brown也曾經擔任過NBA總教練，四年半過後，Larry Brown追隨了自己哥哥的腳步，踏上了自己的執教生涯。父親Milton是家具商人必須要常常到各地出差，儘管住在布魯克林但整個西維吉尼亞和俄亥俄州都是由他負責。到了1947年升遷之後他改負責賓州的業務，一家人搬往了匹茲堡。但四個月後Milton Brown因為腦動脈瘤猝逝，那年Larry Brown僅僅只有六歲而已，母親一直等到過了一個月後才敢告訴他父親的死訊，但年幼的他卻堅持爸爸只是又出差去了。
Larry Brown回憶道：「我失去了父親，不過母親那邊的親戚們很快就接手照顧我，每個人都試著要填補我生命中爸爸的角色。」因為母親那邊的親戚都是住在紐約當地，所以Brown一家又搬回到了紐約，一開始是布魯克林，接著跟著他的阿姨換到了一間擁擠的公寓，再來是他們一家在長島新開的麵包店樓上的房間。Larry Brown和哥哥就睡在樓上的閣樓裡，有時候外公Hittelman工作到了太晚不想回自己家，就會上樓和兄弟倆一起睡，Larry Brown還記得外公的鼾聲吵著他無法入睡，他只能一直起來調整外公的呼吸。
他的母親每天從早上六點到晚上十點都在麵包店工作，這時候他自己就待在對街的學校籃球場上。他的母親說在父親尚在人世的時候，兄弟倆都很喜歡和爸爸一起打籃球，或許這就是為什麼Larry Brown這麼熱愛籃球的緣故。
Brown記得自己會花上好幾個小時在那裏練習投籃，直到天黑了母親會在麵包店的窗口點一盞燈，示意他該回家吃飯了。Brown是個很有天分的運動選手，他的棒球甚至打得比籃球還要好，但他對籃球的愛是那麼深，他成為了當地高中的明星球員，曾經在一場比賽砍下過45分，最後他被傳奇教練Frank McGuire挖角到北卡擔任控球後衛。
（譯註：Frank McGuire是美國大學歷史上三位曾經帶領不同學校打進冠軍賽的教練之一，其他兩位分別是Larry Brown和Roy Williams。）
我們不難推測童年喪父的Larry Brown，籃球成為了他和失去的父親之間僅剩唯一的連結。而童年的遭遇讓他更渴望穩定的生活，和一個可以代替父親的長輩。當他擔任一個籃球夏令營的顧問時，他遇見了其中一個學員的父親 Joe Glass。他們一家後來收養了Larry Brown， Joe Glass更成為了他的經紀人，儘管兩人間的關係是比較接近家族成員而不是工作夥伴。在2011年Joe Glass過世了，三個月後他的妻子也隨他而去，在訃聞上Larry Brown是列在兒子的欄位下面。
但假如Larry Brown是想找到一個新的家庭，來彌補自己原先破碎的那一個，那麼他在北卡的確找到了歸宿，就是在北卡他對於失去父親的追尋和對籃球的熱愛合為一體。Frank McGuire成為了那個父親的象徵，當他在Brown二年級時候離開北卡，轉往NBA執教當時的費城勇士隊，Brown簡直哭得不能自主。
正是Frank McGuire教導了他場下的一舉一動，卻和場上的一舉一動同樣的重要。幸運的是取代McGuire的Dean Smith，教給了他更深奧的道理，他從Dean Smith身上學到了何謂籃球之道，這個因籃球而生的大家庭就和他自己的家庭一樣緊密忠誠，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，家庭永遠是被擺在第一位的，而籃球就是他的家庭。
在他的支持者眼中，這正是Larry Brown師承自Dean Smith的精隨，Brown是個對家庭絕對忠誠的人，而他不只把自己的球隊是為自己的家庭，他師承的教練或者曾經待過他手下的助教，通通是這個大家庭的一份子。正如他現在手下的助教Jankovich 所說的：「他對於身邊的人是非常和藹可親的。」他甚至和Calipari一起創辦了一個年度聚會，讓這個教練家族可以彼此碰面交換意見心得，並且幫助那些失業的夥伴找到新工作。而Larry Brown自己總是會在自己的人脈中，想辦法幫朋友們安插職位。
這種類似猶太人間彼此互助的精神，的確在他的生涯中扮演不小的角色。Brown也提到了 另外一個猶太人教練Red Holzman（譯註：紐約尼克隊在他的帶領下拿下兩座總冠軍。），他和Brown以及一些紐約當地的猶太人會聚在一起打打籃球。但最重要的是，在紐約的猶太人社群間彼此扶持的傳統是他最稱許的。
而這正是最讓人們搞不懂Larry Brown的地方，一個這麼重視家庭概念的人，怎麼會不停的換新球隊呢？這點讓不少自認了解Larry Brown內心想法的人，認定他之所以無法在一個地方久留，永遠對現況感到不滿意，是歸因於他害怕和身邊的人變得太親近，到頭來卻是再次嘗到像當初被因父親過世被拋棄的滋味，或者他怕他的籃球家庭最終一定會讓他失望，他為了避免這個痛苦而先離開一步。
姑且不論這些是不是就是Larry Brown所面對的心魔，他一個幼年時代的老友曾經這麼向體育畫報的Gary Smith描述少年時代的Brown，「他的一雙黑眼睛裡面有著一圈光芒，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泫然欲泣的模樣。」
至於Larry Brown本人則全盤否認這些揣測，他認為自己可一點都不是那種飽受折磨、陰陰沉沉的人，他說：「事實上我很享受我待過的每個地方！」這樣一番言論對於一個每到一處總是會引發爭議的人物而言，實在是樂觀到了極點。他替自己的辯護之詞是，他的離開都是很充分的理由的。
他離開UCLA，是因為當年雇用他的的體育部門主管 J.D. Morgan過世。離開堪薩斯大學，是因為妻子反對，而他的婚姻當時正面臨很大危機。
他離開聖安東尼奧馬刺隊是因為，那時候管理階層做了一些改變，讓球隊氣氛被擾亂了，陣中主將David Robinson首當其衝，而套用Larry Brown的話，Robinson是個「感情十分纖細敏感的大孩子。」
當馬刺隊開季狀況不佳時，老闆Red McCombs一天早上把Brown叫來了辦公室當面開除了他。當時他手下的助理教練Gregg Popovich得知了這個消息後，他表達了強烈的反對，要求老闆重新把Brown找回來，事實上Red McComb真的試著這麼做了，不過Larry Brown認為是該離開的時候了。
不到兩個小時，洛杉磯快艇隊立刻和他達成協議，而Brown在洛杉磯的工作還有一個額外的驚喜，當他在當地找尋棲身之處時，他認識了第三任同時也是現任的妻子Shelly，她當時是一個房屋仲介商。Larry Brown向介紹他們倆認識的朋友，開玩笑道：「我可是她的大客戶啊！」
其他時候Larry Brown和管理階層對彼此總是看不對眼，他覺得自己被對方在暗中扯他的後腿。在底特律的時候，Larry Brown被醫生診斷出疑似罹患癌症，儘管事後證明他並沒有罹癌，他還是去動了手術。活塞隊的管理階層認為他只是想藉由病痛為理由，真正目的是想換新東家了。
不過Brown堅持他並沒有只是為了想換新環境而離開，他不是一個不能在一個地方久留的人，更沒有所謂的心魔在困擾著他。事實上他還宣稱他的每個老闆都是好人，就算是曾經公開聲明他是瘋子的尼克隊老闆Jim Dolan也包括在內。
Larry Brown進一步說假如他在一個地方的執教出了問題，那麼問題的癥結都是在他自己身上。因為他個人人生際遇緣故，讓他更想被接納為大家庭的一份子，希望事情可以圓滿和諧。所以他總是試著順從上級的命令，而不是和他的上級建立私交，處於平起平坐的地位。他認為如此是對於上級的不敬，是不守分際的。
他說：「每個我替他工作的老闆都希望，我可以和他們保持朋友關係。但只有極少數我可以這麼做，而不會跨越了我的界線。」
不過在他的心目中，理想的籃球隊應該就像是兄弟之間一樣，是沒有彼此的區分的，「管理階層和場上的球員都上下一條心，每個人都了解正確的籃球之道，沒有所謂的內鬨或者糾紛。」
如今的馬刺隊就是他心目中的典範，隊上的每個成員就都是一個大家庭的一份子。
不過這些都無法解釋為什麼Larry Brown現在會待在像南方衛理公會大學這樣一所籍籍無名的學校執教，他不只是熱愛籃球，他簡直就像是中了籃球的毒一樣。
每天他會和教練團成員一起散步，喋喋不休的訴說他的籃球經，和助理教練Jankovich在訓練前一起集思廣益，一個又一個小時就這樣流逝了。
他在大學時代的時候，有一次他因為開車違規轉彎遭到球隊禁賽，教練Dean Smith誤以為他是因為喝酒才會如此，Brown當時認為他的人生徹徹底底毀了。你必須要理解他是多麼看重籃球這檔事，他的生命除了籃球外就一無所有了。
在歷經長達五十多年的執教生涯後，忽然生平第一次他找不到執教工作了，他被籃球的世界給放逐了。
未完待續
留言列表
